通过什么可以了解魏晋的审美风尚 [魏晋审美风尚在审美教育的意义]

魏晋审美风尚在审美教育的意义

魏晋审美风尚在审美教育的意义 意境是中国审美教育的终极追求和中国审美文化的传统,而意境的形成有 着深厚的文化渊源。通常来看,老庄哲学给予这一概念以诗性智慧和艺术底蕴, 魏晋时代的玄学更是加强、加速了意境审美内涵深化和发展的进程。而就审美范 畴的建构主体而言,魏晋文人的时空观念和时代信仰所形成的“清”的思维方式、 生活方式、审美方式与意境紧密相关,是促使文学审美意境形成的主力因素。“清” 既是玄学的生命化,又是玄学更具体的存在方式,与其说意境与玄学直接相关, 更准确地说应是玄学的精髓“清”力促成意境的逐渐成熟。

一、由“清”到“清谈”:审美教育场域的形成 在魏晋人的审美精神世界中,“清”是其构成这一世界的首要元素,也是一 个最富审美意味的核心范畴。《孟子》所载《孺子歌》云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 以濯我缨;
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灌我足”,正昭示出澄明洁净的原始意义。后来 在伦理层面上又含有正直高洁的寓意,如孔子曾用“清”来赞誉齐国大夫陈文子的 高尚品行。又如《后汉书?左雄传》载左雄上书批判当朝选拔人才“朱紫同色, 清注不分”,可见尚“清”的文化观念在审美教育中对人的品质有着优先的规范作 用。史至魏晋,“清”逐渐包蕴四重含义,即为人为官品行端方,如清正、清廉;

为人超尘脱俗,如清傲、清真;
指人超群出众的风神气韵,如清雅、清俊;
指艺 术作品的本真自然,如清工、清新。魏晋两代,以“清”为美蔚为风尚,无论在审 美取向上,还是人格教育上,“清境”都是中国文人所不断追求的理想境界。汉末 至魏晋时期,传统的“清议”渐向“清谈”过渡,“清”的概念在这一过程中悄然形成。

而前者是指民间对某人道德品行的自发的舆论评价。东汉后期,朝廷黑暗,新生 的士族知识分子以传统的清议方式评价人物,以抗朝政及宦官。在此背景下,注 重通过交谈来鉴识人物的品藻之风便应运而生。与此同时,清议到清谈的标准发 生了很大变化:前者以名教伦理为重,后者以才性、气质、神采、韵味、仪容、 言谈为重。同时,清谈也成为魏晋人日常文化生活如庆贺、宴饮、郊游、交往的 重要内容。“清”从学理上源自老庄哲学,魏代末叶,“清”又因玄学的析理“清谈” 升华为一个重要的审美范畴。“言意之辨”,终归于重意轻言,重本轻末,重内在 轻外显。比如何晏有论“天地万物,皆以无为本”;
王弼主张“达自然之性,畅万 物之情”,王弼、何晏等人虽然极力会通儒道,使其达于合一,但其价值取向、 精神依托正逐渐转向任性自然、灵动活泼的道家思想。嵇康、阮籍的思想虽与王、 何不同,但本真自然作为其出发点仍然富有超越言象的特征,所以在士流当中形 成了高蹈遗世、逍遥太清、淡泊超脱的审美风尚。至于人物品藻,则聚焦“形神之辨”而重神轻形,以寂虚、静逸、逍遥、洒脱为士风之大雅。当时的士人治学 不似汉人注经拘泥章句,而是推崇“得意”“会通”。如王弼提倡“天地任自然”,陶 潜好读书而不求甚解,会意忘食,其为人则通达超脱甚至狂放不羁。通达、简约、 自然、素淡、奇逸,构成“清”的基本审美特征,“清”最重要的哲学意蕴在于寂虚、 无为。玄学中所探讨的“有”与“无”的关系正与现实的人生相契合,即让人们在有 限的现实生活和情感世界中体味和感受无限。从而超越外在樊笼,注重个体情感、 主体人格的内在需求,重新发现自己的生存意义、生命意识,进入一种洒脱自由 的人生境界。因此,虚静、超脱、无为与通达、简约、自然融合相通,共同构成 了作为审美范畴的“清”的内涵集合。而“清”所承载的审美意蕴,又成为魏晋时期 士人们在审美教育上的理想人格追求。“清”是渗透于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普遍的 审美概念,是一种时代风尚、文化精神和审美趣味,是对人的蕴于“形”的“神”态 之美的高度抽象。如《世说新语》载:“王公目太尉:‘岩岩清峙,壁立干仞’”。

又“嵇康身长七尺八寸,风姿特秀,见者叹曰:‘萧萧肃肃,爽朗清举’。”“清峙”“清 举”侧重从风骨、容止的角度品鉴人物的神态之美。再如“武元夏目裴(楷)王(戎) 曰:‘戎尚约,揩清通’。”“世目谢尚为‘令达’,阮遥集云:‘清畅似达’。”“清通”“清 畅”则主要从气质、风度等方面赏鉴人物的“神气之美”。魏晋时人们还常用大自 然中高洁、珍贵、美好、澄明的物象,隐喻人格的正直高尚和风度的清奇飘逸, 并产生很多与“清”相配的概念,表明魏晋人物品藻中审美精神之深入。同时,魏 晋士人也用“清”的理论来评点文艺作品,凸显了融文品与人品为一体的文化审美 观念。两晋文学家陆云最先提出清省自然的美学观念,用以纠正文章辞赋过于讲 求华丽绮靡或一味追求高远绝异的弊端,他在《与兄平原书》中充分流露出其自 然清新的审美关照。之后,梁代文学批评家钟嵘继承沿袭了这一美学思想,他对 诗歌最为突出的审美要求即要表达“自然英旨”,故而极力倡举诗歌的“清捷”“清 拔”“清远”之美,比如论班姬“词旨清捷,怨深文绮”,评刘琨“善为凄决之词,自 有清拔之气”,赞嵇康“托喻清远,良有鉴裁”,通过自然质朴的艺术描写笔法, 烘托超尘脱俗的理想人格。南北朝文学评论家刘品评文章标举“自然之道”,也常 常引用“清”的审美概念,青睐于“风清骨峻,篇体光华”的创作风范,如其《宗经》 篇论及“风清而不杂”的创作标准,《明诗》篇言:“张衡《怨篇》,清典可味”, 《才略》亦云:“张华短章,奕奕清畅”。由此可见,清真自然的审美取向是魏晋 时期备受关注的审美范畴,也是魏晋士人在审美感知教育中的重要命题。审美教 育精神发展到魏晋之际,形成以“清”为核心的主体架构,昭示着文人士大夫阶层 的精神追求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。先秦两汉时期,规矩、质实在审美教育精神体 系中占据主导地位,但人的个体精神无法脱离现实的束缚而达于自由之境,审美 教育的美几乎成了善的同义词。魏普的审美精神则是对现实的自我的随俗和超越,指向精神层面形成的审美场域,使人的主体生命力得到高扬。“清”由天地人之清 气,融凝成艺术的清莹境界,以致清淡幽邃的陶瓷、小窗花影的园林、清淡水墨 的绘画、山水清音的诗歌等,生成日常生活中的审美场域。“清”反映了审美教育 层次上更高追求,体现出中国艺术、艺术家的创造精神。“清”是为中国文化所持 有的一种生命源泉、生存境界和诗性理想,而这种高格调的审美精神对以意境为 中心的审美教育场域起到建构性的作用。

二、“清”:从诗性表达的传统方式到 审美教育的理想境界“清”对审美意境的助推作用和表达方式,应从诗性思 维方式谈起,并借助比兴思维加以融通观照。“清”保留和保持了“比兴”思维并以 此追求通往审美教育场域的意境的顶峰。无论老庄哲学抑或魏晋玄学,其鲜活状 态应该在于“清”的方式和内涵,或者说“清”向老庄和玄学汲取了超凡脱俗的诗性 精神和诗性的思维方式。而包含道家思想的玄学存在于活生生的个体生命中,首 要保持主体的“清”的盈满,诗性元素的表达方式,这种思维方式又恰好影响传统 文学意境教育,并生成了圆满的审美教育的生产机制。魏晋文人崇尚的“清”,更 多在于自然层面并置后且继承了比兴的思维智慧。而比兴思维又与意境的关系十 分密切,如此“清”便与审美场域的生成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,作为情景交融、虚 实相生意境是诗性思维的最终成果。比兴作为中国古代艺术思维的独特方式,在 意境创造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。比兴思维通过类比联想、形象拟比和情感整合促 成情景交融、化实为虚的意境的生成。比兴思维综合运用联想、想象、象征、隐 喻等方法,借一事物表现另一事物之美的艺术思维方式,在审美教育中生成了多 重的情感和思想的表达方式。从意和境作为两个独立范畴来看,其在先秦两汉时 期就已产生,而直到唐代文学家王昌龄才将其以完整的概念使用。王昌龄在《诗 格》中提出物境、情境和意境是意境创造的依次递进的三种境界。王昌龄提出意 境概念之后,意境理论日渐充实。到了清代,文学家金圣叹将意境的营造划分为 圣境、神境、化境三类,以期同王昌龄提出的物境、情境、意境前后呼应,意境 理论进入了个新的层次。近代学者王国维是意境理论的集大成者,在《人间词话》 当中,王国维生动地阐释了意境的美学内含。就意境的形成机制而言,意指以情 感为主体的意义结构,为抽象存在;
而境则指景物,作为表现情感的物质载体。

意境即是情景交融,而这一定需要创作主体持有并处于“清”的超然物外的审美状 态,因为"清”可给予意境以空灵的品格和滋养。这其中,比兴思维促进了意境 中的情境浑融,情与景要达到浑融的境界,使自然的景与深入人心的情相互碰撞, 从而使隐匿的情感和意图得以彰显与流露。情境交融是中国诗歌意境的符号结构 方式,其审美的生活方式、人与外物亲和的心态,都很好地滋养了比兴思维。而在审美活动中主观的情义与客观对应物的契合是至关重要的,不仅仅是日常生活 在审美层面的觉解,也是审美教育和艺术教育境界的提升,更是一种审美教育场 域的生成。

魏晋时期拥有个性十足的群体,在有限的历史时空中,尽情地将个体生命 的意蕴呈现出异彩纷呈的审美精神内涵,玄学的冥思蕴含着深刻理性,又浸染着 诗意的情怀,吟咏山水、品藻人物,既怀着出世之心超然物外,又拥有儒家兼济 天下的宏图。从审美观念到具体的创作、从交友到闲居都萦绕着艺术的唯美情调, 成就了一个狷急风流、精神浪漫的文化繁荣时代。汇集了传统的审美文化精神, 又尽显时代的个体的艺术气息,共同营造多重文化因素共融的审美精神格局,并 于后世的文化影响巨大。作为审美主体的文人群体精神血脉喷张,个体精神和时 代的气息不断积淀和生成。魏晋这一时期思想的开放及主体生命意识的觉醒,其 审美精神及时代风尚,对后世文化和教育产生代传性的影响。

作者:许庆双 单位:哈尔滨师范大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