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论阿乙小说中的“出走”】 阿乙小说

论阿乙小说中的“出走”

论阿乙小说中的“出走” 一、出走概念的界定以及 在文学中的呈现 现代文明最主要的特点,便是人取代了神的地位,成为 真正的占统治地位的高级生物。固有的有形的等级限制被打破,人似乎看到了一 种无形的平等与自由,出走以其人定胜天的假象,无限地放大了人追求自由的欲 望,作为人追逐自由的存在方式,把所谓成功披上了一种名为可能的面纱。出走 作为社会学的概念本是区域之间相互交流进而形成现代文明的渠道,被以人道主 义为核心的现代文学所关注,进而成为其中的主题之一。

二、出走的哀歌:血缘、体制、命运的三重裹挟 现代文明似乎告诉了人们什么是自由:人人平等,人人都可以靠自己的双 手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,都有这样的权利,任何束缚人自由的规则都是落伍的。

于是,许多人放弃了脚下的土地,放弃了自给自足的生活,出走,投奔到所谓的 更好的生活中去。)实际上,他们只是放弃了没有选择的安全,投入了有选择的 不确定之中。至于这些不确定所带来的问题,现代文明没有给出回答。城乡、区 域发展差距巨大,大量人口(尤其是年轻人)涌入大城市,小县城和农村丧失劳动 力导致更加凋敝,不少农民甚至毫不眷恋地放弃了(也有不得不放弃的)家乡赖以 生存的土地,跟随社会潮流,到城市谋生。这种社会无意识的影响,让人认为出 走是一种积极向上的选择。而阿乙在他的代表作《模范青年》中给出了一个不同 的观点:出走的悲剧,是由父权、体制、命运三重的裹挟所造成的。

三、出走之后收获的失败是底层生命的荒诞必然 工业文明以强势的姿态碾压了农业文明,现代社会以一种单一的逐利的价 值观,假借自由的外衣,把每个个体裹挟在工业文明的巨轮之下,使得每个人有 意识无意识地、主动或被动地成为其中的一部分。而工业文明本身的掠夺性,使 得本身资源就稀缺的底层生命更加难以对抗外部世界的争夺。许多打工者回到家 乡,连土地也失去了,这意味着原本属于乡土的淳朴消失了。尽管如此,他们(尤 其是年轻人)也并不认为这样的状况很糟糕,因为他们已经适应了工业文明所谓 的自由。

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认为,文学作为意识形态的一种,是社会经济、政治、 文化等现实状况的辩证反映。文学作品是个人创作的,包含了作家本人的亲验经历和对社会的理解。阿乙的小说,为读者展示了被现代单一价值观异化的底层人 们出走之后更加无可依归的现状。四、结语:阿乙的贡献与问题 阿乙的小说给人 一种惊恐的命运感。他在底层孤独地行走,势要把人生各种宿命的面相剥裂给人 看。他的小说难以看见阳光,就如同他认为生命本身就被一种浓浓的命运感包裹。

本文从《模范青年》出发,从出走的艰难与出走后的失落与失败焦虑与时代现实 的无法调和,出走与爱情的剥裂关系,夹杂中国社会底层个体的宿命性,分析了 阿乙小说的出走。毫无疑问阿乙的小说提出了值得正视的社会现实,无数底层个 体在出走之后陷入了更加无所依归的困境之中。而导致这样状况的,既是因为人 性本身的缺陷,也是因为体制乃至社会转型,两者叠加,使得本就掣肘于底层困 境的个体无法避开命运的悲剧。这是对鲁迅先生所说的即使搬动一张桌子,几乎 要流血的呼应,也是对现当代文学关于出走的主题的延伸。

阿乙在从事作家这一职业以前,在家乡县城当过数年的基层警察,这让他 对底层小人物殊途同归的命运流向有着真切的体会。而曾经作为体制内基层的一 员,阿乙对自身的命运也有着焦灼的失落感,这股失落感化成一只猛兽,撕扯着 每一位读过他文字的读者。但是,阿乙的创作亦有其问题。一味地重复底层个体 的失败难免有千篇一律之感。李洱在对话谈《短篇小说写作的现状与可能》中说 道:优秀的小说写黑暗,伟大的小说写黑暗的启示。;
} l4阿乙的书写还没有达到 启示的程度,或者说,他并不认为书写黑暗的启示是必要的。我觉得一个作者不 一定要成为正义的作者,不一定要写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的故事。作家并不是说 教的执行者,而应该是一个艺术品的制造者。

但是,优秀的作家应该对社会现实有着自己独特的判断,这种判断应该是 基于现实,又穿透现实,落实在文本时,对现实有着先见性的批判,而不仅仅是 以一种虚无的姿态,还原现实的本身。不停地重复否定存在,会逐渐让作品停留 在此岸,无法到达彼岸的宽度。阿乙的长篇《下面,我该干些什么》,是一部在 技法和结构上对加缪的《局外人》致敬的作品,但是与《局外人》所批判的个体 话语权被体制剥夺,生命被体制机器吞噬的不同,《下面》则还是重复灵魂的虚 无和存在的荒诞性,而这种虚无与荒诞性挪移到汉语叙事语境上来,则少了穿透 时代与现实的气质。桦祯在《路途中的中间代作家们》一文中,表示(对阿乙等 青年作家)新作中看不到明显的进步。能从个体内在的命运流向的探索来进行文 学创作,当然是阿乙等青年作家对当代文学创作的一种丰富和贡献,但是,如何 进一步看待自身与世界的关系,则是作家们还需不断思考甚至反思的问题。